
众捷汽车“越线”上市:内控不稳、财务不真、研发不足

底线是权利让渡的边界。
——语出卢梭《社会契约论》
引 言
近期以来,无论从监管者的公开言论,还是具体融资项目的审议结果,都能够感知到证券监管所发出来的强烈信号——证券市场监管的包容性明显提升。
但是,包容不是纵容。
公开融资市场对主体有“底线”约束、有“红线”限制,这也是“新国九条”所奉行的基本监管思路。
具体到IPO审议方面,在《奕泽财经》看来,真(披露信息数据真实)、善(完善的现代企业治理)、美(新质生产力提升潜力)应该是IPO企业的底线和红线。
但是,也有企业混淆了包容和纵容,不行“真善美”,而生“乱假虚”。
《奕泽财经》从深交所信息公开网获悉,2月18日, *** 批复同意苏州众捷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如下简称众捷汽车)上市的注册申请,未来,众捷汽车将登陆深交所创业板。
但是,众捷汽车在内控、财务以及研发上存在明显的内控乱、财务假以及研发虚的特点,与公众公司“真善美”的诉求,倒行逆施。
一、“四大元老”均存瑕疵 内控乱象令人忧心
众捷汽车主要从事汽车热管理系统零部件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具体产品包括汽车空调热交换器、油冷器、热泵系统、电池冷却器等铝型材零部件。众捷汽车产品以出口为主,外销收入占比8成以上,客户多为 *** 、摩丁、翰昂、马瑞利、法雷奥、康迪泰克等知名的大型跨国一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在这类跨国企业客户中,众捷汽车的销售占比在10%到50%之间。
可以说,众捷汽车是全球汽车零部件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全球汽车热管理零部件供应链的重要节点。即便是审视单一产品,众捷汽车也能独当一面。如众捷汽车法兰,全球市占率更高可达7%,底板全球市占率可达5%,储液罐全球市占率达到6%。
众捷汽车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不能不提及众捷汽车的四位创业元老,四人缺一不可。
《招股书》显示,众捷汽车的前身众捷有限成立于2010年,股东有4人,分别是丁凤华、徐华莹、王海洋和法人股上海仕恭。而这四人,均为代持。其中,丁凤华代持孙文伟股份,丁凤华为孙文伟母亲;徐华莹是Markus的岳母,Markus将入股机会给了岳母;王海洋代持孙洁晓的股份,上海仕恭的实控人为徐镇。
即,众捷有限实际上是由背后四人组建的,分别为孙文伟、Markus、徐镇和孙洁晓。这四人的关系为——孙文伟、Markus是外资企业的同事,孙文伟与徐镇是同行业好友;孙洁晓是孙文伟的同行业好友,也是上市公司春兴精工的实控人。
四人在组建众捷有限的时候,有明确的分工——孙文伟、Markus负责“跑市场”,联络境外客户;孙洁晓负责提供资金,徐镇则负责前期工厂建设。
从公众公司内控规范的视角看,众捷汽车创始元老在代持、 *** 、持有公司股份的过程当中,均存在“问题”和“瑕疵”,也对众捷汽车IPO构成了障碍。
“海外高管”Markus。
众捷有限成立之时,Markus负责海外客户的拓展,其将入股机会让给了岳母徐华莹,徐华莹在众捷有限占股30%,为之一大股东。在众捷有限成立之时,Markus恰好担任贝洱集团上海子公司贝洱亚太的采购经理,后在2013年,贝洱集团被 *** 集团收购和控股。2013年之后,Markus从贝洱亚太离职,直到2022年,Markus被众捷汽车管理层聘任,任职公司欧洲市场开发经理。
《招股书》显示, *** 集团位列众捷汽车前五大客户,主要采购主要客户汽车空调热交换器及管路系统等零部件。特别是在2022年, *** 集团采购额超过1.2亿元,跃升为之一大客户。2023年, *** 集团再次增加采购,年采购近1.6亿元。也是从2022年开始,Markus回归众捷汽车。
毫无疑问。众捷有限的成立逻辑,是“先有客户、后有公司”。
而客户从何而来呢?Markus任职的贝洱亚太或是主要客户以及“牵线人”。《奕泽财经》注意到其他媒体对Markus的背调显示,Markus实际上在贝洱亚太的职位为 Purchasing Director,即采购总监,该职位全面负责公司采购事宜,高于采购经理权限,如若如此,其对众捷汽车的销售帮扶作用更大。
在《奕泽财经》看来,Markus对众捷汽车IPO造成的“困扰”如下:
其一,实际股权困扰。
众捷有限成立之时,Markus任职贝洱亚太,或是众捷有限产品的采购方和“牵线人”,为避嫌选择了让岳母入股,成为之一大股东。
目前,Markus岳母徐华莹持有众捷汽车16%的股份,为第二大股东。徐华莹过往履历主要为教职,显然对众捷汽车产生的作用不大。
那么,由此而产生质疑为——徐华莹是否为“影子股东”?占有16%股份而产生的决策,是否来自Markus所授权?Markus与徐华莹未来是否存在股权纠纷和争夺?
即,投资者质疑众捷汽车第二大股东是否能够不受Markus影响而做出独立的判断和决策。
其二,实际管理权困扰。
2013年Markus离任 *** 集团之后,未在众捷汽车担任具体职位。一直到2022年,才回归公司,担任欧洲市场发展经理。
而此时,众捷汽车正处于IPO关键时期,也恰好是从该年开始,众捷汽车对 *** 集团销售额大增,增长34%以上。Markus在 *** 集团增加采购的过程中,起到了何种关键作用?
另外,《奕泽财经》还注意到,众捷西班牙是众捷汽车最为重要的海外子公司,其不仅控股众捷汽车更大的海外公司众捷墨西哥,而且还独资持有众捷巴塞罗那、控股众捷美国、控股众捷英国,总览众捷汽车海外所有公司股权。
而众捷西班牙自然人股东为David Prats Vivancos,其占有众捷西班牙4%的股份。《奕泽财经》调查到,该人曾任职 *** 集团欧洲化学采购主管,与Markus同为德国人,其还担任众捷西班牙总经理。
David Prats Vivancos是否与Markus相识呢?两人都曾任职过同一家公司,且都为德国人。如若如此,Markus是否会通过众捷西班牙总经理产生管理影响力呢?其产生的影响力是否会影响到众捷汽车管理决策呢?
其三,实际交易公允和稳定困扰。
众捷汽车早期订单势必会借助Markus来获取,彼时的交易价格是否公允以及是否有利益输送已经无从查证。不过,颇为诡异的是——就在Markus在2022年回归众捷汽车之后, *** 集团对众捷汽车采购突然大增,采购占比从16%跃升至20%以上。
2024年上半年采购额已经接近2022年全年采购额。Markus的介入,是否影响了 *** 集团的采购决策和金额呢?而双方的交易价格是否公允?有无利益输送?更为关键的是——目前,Markus在众捷汽车订单获取中和客户维系方面,是否产生作用以及介入程度多深呢?
众捷汽车没有Markus,是否等同于西方没有耶路撒冷?众捷汽车对 *** 集团销售持续性和稳定性令人生疑。
“资本猎手”孙洁晓。
孙洁晓是资本大鳄。众捷有限设立之时,实缴资本1000万元全部来自孙洁晓,鉴于孙洁晓还是上市公司春兴精工的实际控制人,所以,孙洁晓实际持有的众捷有限和众捷汽车股权由王海燕和张丹两位自然人代持,这两位代持人均为与孙洁晓实控的春兴精工的员工相关,王海燕丈夫袁斌持有春兴精工14%股权, 张丹的丈夫郭卫荣是春兴精工的高级管理人员。
2019年,孙洁晓因为对实控的春兴精工进行内幕交易,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2023年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处罚金40万元。
在孙洁晓因为内幕交易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的次年,2020年,孙洁晓将实际持有的众捷汽车股权全部 *** 给了私募从业者刘朝晖, *** 价格2768万元,由此而“退出”众捷汽车。目前,刘朝晖持有众捷汽车7%的股份。
在《奕泽财经》看来,曾经的股东孙洁晓在入股、持股和转股,对众捷汽车IPO造成的障碍有三。
其一,同业竞争的障碍。
众捷有限成立之初的资金全部来自孙洁晓,而根据落实函文件看,在成立之时,众捷有限被定为“汽车零部件销售公司”。孙洁晓之所以大手笔投资众捷有限,看中的乃是孙文伟以及Markus的客商资源,而非生产能力。
那么,早期的众捷有限“卖什么”?
《奕泽财经》注意到,春兴精工以及孙洁晓名下拥有多家从事铝合金构件和精密零部件生产的企业,包括春兴铸造(苏州工业园区)有限公司、春兴铸造(苏州工业园区)有限公司等,如上公司经营业务与众捷汽车业务类似。
与此同时,《奕泽财经》还注意到,众捷汽车部分工序依赖外协,每年采购外协服务金额超过5000万元,外协加工费用占到成本10%以上。众捷汽车的外协单位是否包括春兴精工以及孙洁晓控制的企业呢?
加之,孙洁晓持有的众捷汽车股权 *** ,是否实质性 *** 仍有质疑。
如若如此,那么,众捷汽车第四名大股东刘朝晖本质上与众捷汽车存在同业竞争和关联交易,构成众捷汽车IPO重大障碍。
其二,逃避监管的障碍。
2019年,孙洁晓因为内幕交易春兴精工而受处罚。如果按照众捷汽车2022年提交上市文件计算,2019年为众捷汽车的报告期内。
在IPO公司报告期内,IPO公司大股东因为内幕交易受处罚而导致IPO失败,最近刚新增一个案例。
赣锋锂业实控人为李良彬,2022年因为涉嫌内幕交易江特电机股票被 *** 立案调查。此举,直接导致赣锋锂业的分拆公司赣锋锂电IPO败兴而归。
与赣锋锂电不同之处仅在于,孙洁晓为众捷汽车大股东而非实控人,众捷汽车为财务投资标的而非子公司。但是,在众捷汽车早期,法人和总经理是由孙洁晓的股权代持人王海燕担任,足以说明孙洁晓在早期对众捷汽车已经形成实际控制。
在孙洁晓被 *** 查获内幕交易的次年,2020年,孙洁晓即将所持众捷汽车股权全部转出,受让人为李朝晖, *** 总价2768万元。而《奕泽财经》调研到,李朝晖曾为威马汽车的投资部门负责人,而孙洁晓曾经是威马汽车的早期投资人,曾持有威马汽车4%的股份。
如此看来,李朝晖未必真实持有众捷汽车股份,或有可能为孙洁晓代持。结合孙洁晓热衷于他人代持股份的经历以及在资本市场“胆大妄为”的手段,此种嫌疑甚大。
果真如此,那么, *** 对孙洁晓的处罚聊胜于无,巨额内幕交易并不影响其持有IPO公司股权以及日后变现,孙洁晓付出的代价仅有40万元罚款,与其获益相比,九牛一毛。
孙洁晓完全逃避了证监监管对其资本运作的限制。
其三,股权稳定的障碍。
孙洁晓所持的众捷汽车股权受让方为李朝晖。《奕泽财经》调查到,刘朝晖曾经或是威马汽车的投资部负责人,而孙洁晓曾是威马汽车早期投资人,两人由此而“牵线搭桥”成功。
而根据相关自媒体调查显示,根据(2023)沪0118执5009号执行案件,被执行人上海获坤企业管理咨询合伙企业法定代表人刘朝晖2023年7月被法院限制高消费。
由此而产生的疑问有二。
受让众捷汽车大比例股份的刘朝晖,作为持股5%以上的股东,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为何《招股书》中未完整披露?
未来,刘朝晖持有的众捷汽车7%的股份,是否存在被冻结、强执等情形,这是否会影响到众捷汽车股权结构的稳定性?
“技术大拿”徐镇。
在众捷有限设立之初,徐镇的分工为工厂前期建设。目前,徐镇为众捷汽车第三大股东,持股8.6%。回复显示,徐镇为技术出身,早期为众捷有限提供技术服务。不过,《奕泽财经》注意到,徐镇与孙洁晓关系密切,两人曾经将众捷股份交由同一人张丹代持。
《奕泽财经》从爱企查看到,徐镇实际控制的上海仕恭商务咨询有限公司曾经是昆山莱捷有色金属有限公司的大股东,徐镇担任该公司执行董事。而在2019年,众捷汽车从昆山莱捷采购压铸件,众捷股份应付昆山莱捷15.38万元,不知是何原因,拖欠三年之后才付。
股东徐镇对众捷汽车IPO造成的障碍有二。
其一,资产来源障碍。
徐镇与孙洁晓关系密切,而徐镇为技术人员,孙洁晓为春兴精工的实控人,其将大额资金投向了众捷有限。
一种质疑浮出水面——在众捷有限发展初期,孙洁晓是否借助徐镇之手,将上市公司春兴精工的技术、人员、资产等输入给众捷有限。
此举,有掏空上市公司之嫌疑,亦对众捷汽车造成历史出资瑕疵。
其二,利益输送障碍。
徐镇作为众捷汽车大股东,而名下公司昆山莱捷却成为众捷汽车的供应商,此种交易是否公允以及公平呢?另外,众捷汽车拖欠昆山莱捷 15.38万的应付款,为何拖欠三年才勉强支付,其中有何隐情呢?
“客户捕手”孙文伟。
在设立众捷有限之前,孙文伟的职位为 *** 集团上海子公司贝洱集团的采购经理,彼时,Markus也任职该公司。鉴于Markus长于孙文伟以及职务头衔的差别,《奕泽财经》推测,彼时,Markus或是孙文伟的领导。
与Markus一样,避嫌供应关系,众捷有限成立之时,孙文伟让母亲丁凤华代持18%的股份,后经过增资、受让以及股权激励,孙文伟逐渐成为众捷汽车的大股东以及实控人。
孙文伟对众捷汽车IPO造成的障碍有三。
一是交易公允的障碍。
在Markus从 *** 集团离职之后,孙文伟开拓了多个境外大客户,翰昂、马瑞利、摩丁、法雷奥、康迪泰克均为孙文伟担任总经理主导开发。那么,孙文伟是否从开拓大客户中获得“暗中”利益和好处呢?
二是股权无偿受让障碍。
2018年,众捷汽车多位元老股东如徐华莹、徐镇、孙洁晓和周美菊将所持股份的部分无偿赠予了孙文伟,累计占股20%以上,而其他股东则无此殊荣。“零元送”原因不明,对价也存在欠合理解释。
三是占用公司资金障碍。
孙文伟作为公司实控人,在报告期内,存在拆借和占用公司资金的行为。众捷汽车使用个人卡收取废料销售款,个人卡资金流向了众捷汽车大股东孙文伟以及二股东徐华莹两人,2021年累计有830多万元。另外,截止2021年,孙文伟向公司拆借资金1146万元。
公司实控人占有和拆借资金,属于财务不规范行为,是为IPO财务障碍。
综上所述,整体上看,众捷汽车主要股东之行为,在众捷汽车IPO路上,埋下了一个个的“地雷”,构成IPO阻碍,也明确反映出,众捷汽车内部控制之混乱和无序。
《奕泽财经》注意到,众捷汽车在《招股书》中信誓旦旦表示“以高质量上市公司标准要求自身规范运作”,可见其对内控的缺陷已有认识。但是,上市不是规范运作的“进行时”,规范运作应该是上市的“完成时”。
“想要借助上市来规范运作,恰恰说明众捷汽车整改内乱以及实现规范运作之难”。
那么,尚未规范运作、尚未建立完善现代企业制度的众捷汽车,还能上市吗?
二、与大客户对薄公堂 收入增长恐难持续
分析众捷汽车原始股东,我们能够明显感受到一点——众捷汽车倾向于借助“圈子”和“人脉”来获取大客户。例如,Markus和孙文伟主导下而进入汽车零部件供应链。
而与此同时,众捷汽车所处的汽车零部件供应链又较为封闭,跨国一级供应商占据了主要份额,众捷汽车不得不依赖几家一级供应商,便不可避免存在客户集中的特点。《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内,前五大客户采购金额占众捷汽车全年销售6成以上。
“获取客户靠人脉、拉动营收靠大户”,一旦人脉断裂或者单一客户失去,将会导致众捷汽车收入断崖式下降。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客观存在的隐患甚至发生过的事实。
法雷奥是法国一级汽车零部件跨国企业,从2014年就与众捷汽车开展合作,是董事长孙文伟主导开发的客户。2019年,法雷奥向众捷汽车采购金额高达8502万元,仅仅次于 *** 集团当年的1亿元采购。
但是,2020年,众捷汽车将法雷奥佛山告上法庭,理由为法雷奥佛山拖欠货款长期未能支付,并且造成了存货损失,众捷汽车要求法雷奥赔偿330多万元,法院支持了众捷汽车的赔偿要求。
法雷奥佛山为法雷奥国内子公司,2019年的采购量更高,也不过709万元。众捷汽车与法雷奥佛山合作终止,是否影响到与总公司法雷奥的合作呢?
根据回复文件显示,早在2019年,法雷奥就要求众捷汽车降低价格以及索要额外返利,双方协商未能达成一致,法雷奥开始减少新项目采购。
《招股书》显示,2019年到2023年,法雷奥对众捷汽车的采购从8502万元降至3013万元,2024年上半年采购金额仅有224万元,不足2019年的零头。也就是从2023年开始,曾经众捷汽车的第二大客户法雷奥跌出前五大客户名单。
可以预见的是,这家每年销售收入超200亿欧的全球汽车零部件巨头,与众捷汽车即将“缘尽”。
不过,略感欣慰的是,法雷奥不断降低采购金额并未导致众捷汽车营业收入的下滑,相反,2021年到2024年上半年,众捷汽车实现营业收入分别5.4亿元、6.6亿元、7.6亿元以及4.4亿元,呈现稳步攀升态势。
这是因为有候补者不断填补“空缺”。
康迪泰克2023年之前未进入前五大客户,2020年向众捷汽车采购金额仅有1684万元,但是2023年,采购金额高达5287万元,增长了三倍,其采购产品与法雷奥采购产品相同,均为汽车空调热交换器和管路系统,填补了法雷奥减少采购的损失。
众捷汽车如何能够吸引康迪泰克增加采购呢?
无非是降价销售。
《奕泽财经》注意到,虽然康迪泰克采购的汽车空调热交换器和管路系统,在整个报告期单价未能下降。但是,康迪泰克还主要采购热泵系统零部件,而该产品在2022年度单价出现了下降,同时,针对新能源车的核心部件电池冷却器零部件,众捷汽车也采取了降价维系客户的策略,该零部件在2023年单价下降了15%以上。
结合如上分析,我们大致能够总结出众捷汽车拓客和维系客户的策略:
依靠人脉进入汽车供应链体系,依靠主产品稳价、个别产品降价的方式维系住大客户。
此种方式,缺点亦显而易见。失人脉则失去客户、提高单价则订单流失。也因如此,报告期内,众捷汽车毛利率出现明显波动,各报告期内毛利率分别为21.22%、23.95%、22.35以及25.25%。
基于如上分析,我们认为,众捷汽车的收入稳定性是存在隐患的,成长性亦飘忽不定。
除此之外,《奕泽财经》还从分析众捷汽车的客户之中,看到了众捷汽车收入不真的迹象。
其一,收入确认或不真。
众捷汽车有两种销售模式,直销模式和寄售模式。在寄售模式下,客户领用产品视为所有权转移,根据领用单确认收入,众捷汽车向客户开具发票。例如,众捷汽车向法雷奥佛山销售就采取寄售模式。
但是,《奕泽财经》阅读众捷汽车和法雷奥佛山的裁判文书发现,法雷奥佛山抗辩理由其中一条是——众捷汽车要求的货款金额与发票金额不一致,所以,法雷奥佛山拒绝支付拖欠的货款。
由这一极小的“理由”,我们对众捷汽车寄售模式下收入确认的准确性产生了质疑。
众捷汽车是否存在提前确认收入以及收入确认不准确的情况。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才可能出现货款金额与发票金额的不一致。
此种情况,涉及的客户仅有法雷奥佛山一家吗?
其二,收入增长或不真。
《招股书》中未经审计的财报显示,2024年,众捷汽车营收9.7亿元,同比增长19%。这意味着,2024年,众捷汽车产品继续“大卖”。
但是,这一结论似乎与其他财务数据相悖。
例如存货数据。
2023年,众捷汽车存货高达2.6亿元,2024年上半年就有达2.6亿元,半年金额匹敌2023年全年。存货积压的情况下,众捷汽车产品还能继续“大卖”?
还例如应收账款。
2023年,众捷汽车应收账款1.9亿元,2024年上半年增至2.1亿元,半年金额超过2023年全年。众捷汽车是否在有意放宽信用政策而促进销售?
产品销售不畅,似乎众捷汽车也有感知,不得不降低了产量。
《招股书》显示,2023年,众捷汽车机器设备原值同比增长了56%,但是产量仅增长了8.3%,而2022年,机器设备原值仅增长了20%,产量就增加了30%。即,在预计到产品销量不畅的情况下,众捷汽车主动进行了减产和“惜产”。
故此,2024年未经审计的众捷汽车营收大幅增长,真实性十分可疑。
如上,我们主要从销售端分析了众捷汽车,认为其稳定性和成长性,乃至真实性,存在“假”的成分,容易“迷惑”投资者。
而在供应端,众捷汽车同样不够真实。
《奕泽财经》注意到,报告期内,亚太科技是众捷汽车的主要供应商,为众捷汽车提供铝型材,而亚太科技的总经理曾经是王新万。
王新万在2021年从亚太科技离职加入众捷汽车,担任副总经理职务。入职之后,以0对价获得实控人孙文伟授予的股权。在王新万任职众捷汽车期间,众捷汽车向亚太科技采购量大幅增加,采购铝型材单价也低于亚太科技对外销售价格。
王新万的加入,无疑压低众捷汽车原材料采购成本,以及提高产品毛利率。或许是迫于关联关系对IPO的障碍,王新万仅仅在众捷汽车待任职一年,2022年从众捷汽车离职。
三、发明专利突击申请 创新能力含量不足
硬科技、创新力体现创业板公司之美,然而,众捷汽车似乎美中不足。
根据《奕泽财经》观察,众捷汽车创新能力的孱弱,可从如下四个方面体现。
其一,发明专利突击申请。
众捷汽车是在2019年开始接受上市辅导,从此开始,众捷汽车开始大量申请专利。粗略统计,2019年之后,众捷汽车申请的发明专利占到发明专利总量的四分之三,而2019年之前发明专利占发明专利总量仅有四分之一。特别是2017年、2018年,发明专利仅有2项。
“短期内大量获得发明专利,并不能真实反映研发实力,有‘研发注水’的嫌疑。”一位从事专利申请的机构告诉《奕泽财经》。
其二,财务总监下场研发。
解文龙是众捷汽车创立之时为数不多元老之一。2018年,解文龙担任众捷汽车财务负责人,2020年1月,解文龙辞任财务总监,目前担任众捷汽车内审经理。
但是,这样一位财务人员,却成为众捷汽车多项发明专利的发明人。
《奕泽财经》查询到,3项实用新型专利“一种冷凝弯管夹具”、“一种汽车空调法兰”、“一种可变式汽车空调毛细冷凝管”的发明人仅有解文龙一人,专利申请日期皆为2018年11月29日。
需要说明的是,上述“一种冷凝弯管夹具”系众捷汽车核心技术“热交换管端末成型自动化技术”对应的专利。
此种情况,往往意味着核心发明专利的发明人“另有其人”,其不便于“显名”,而借用解文龙之名申请专利。
其三,核心人员认定不准。
《奕泽财经》从国家知识产权局查询到,核心技术对应的共计33项专利中,专利发明人分别包含解晓宇、解柏、吴勇臻、马芝国、解文龙等共14人。其中,解晓宇很值得关注。
回复文件显示,解晓宇、解柏、吴勇臻、马芝国、解文龙作为发明人,参与研发众捷汽车核心技术对应的专利数量分别为16项、15项、14项、2项、1项。不难看出,解晓宇几乎参与了所有的核心专利的研发工作。
但是,在众捷汽车核心技术人员列表中,却没有解晓宇的名字。
解晓宇到哪里去了?
无独有偶。 *** 息显示,长城汽车2021年股票激励对象名单中,有一人名为“解晓宇”,两人是否为同一人呢?回复文件显示,从2019年开始,众捷汽车开拓了长城汽车客户,双方开始业务合作。
如果解晓宇任职长城汽车,那么,其就无法被认定为众捷汽车的核心技术人员。不过,令人困惑的是——众捷汽车为何要使用长城汽车的人员参与研发呢?是自身研发能力不足无法满足客户要求吗?
众捷汽车《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内,公司不存在与其他单位合作研发的情形”。
其四,研发费用低于可比公司。
《奕泽财经》注意到,众捷汽车研发费用率持续低于同行均值。招股书显示,2021—2023年及2024年上半年,众捷汽车研发费用分别约为2631万元、3090万元、3627万元和1774万元,研发费用率分别约为4.4%、4.3%、4.4%、3.7%。同期,同行业可比公司研发费用率平均值分别为5.1%、5.4%、5.2%、5.2%。
综合以上,我们认为,众捷汽车研发能力和创新能力,很是平淡,作为一家创业板公司,无法给投资者以“美好想象”乃至“美丽回报”。
结 语
固然,目前以及未来一个时期,监管对IPO审议或会秉持包容心态。
但包容不是纵容,监管有其底线和红线。
真(真实的财务)、善(完善的现代治理)、美(科技创新美)是监管的底线,任何IPO企业都不允许碰触底线乃至越线上市。
试图“碰线”乃至“越线”者,应予治理。
而治市与治国同理。
培育“真善美”公民,乃至国家长治久安之根基;引导“真善美”公众公司,才是证券市场稳定繁荣之基石。
以此观之,众捷汽车内控之乱,乃现代企业治理机制不完“善”之体现;众捷汽车成长性堪忧,乃财务数据不“真”之体现;众捷汽车创新含金量不足,恐难让投资者共享回报之“美”。